因禍得福

小賀阿嬤又住院了。

 

這次同樣是因為跌倒。事發當時恰好 Ami 在家，在指揮幫忙把阿嬤抬回沙發上躺下的同時，她順便用銳眼觀察一下案發現場，發現小賀阿嬤又因為賣弄自己明明就不穩固的步伐，故意不拿助行的柺杖，才又再一次發生跌倒的意外。

 

最會跟阿嬤吵架的阿姨得知這件事，馬上就擺出威嚴的架勢，清咳幾聲清好喉嚨的痰，準備開始教訓阿嬤的時候，「阿蕊﹝我媽﹞咁哉影！」什麼，阿姨心想，難道阿嬤還天真的幻想要叫姊姊來救她脫離被訓斥的命運。

 

阿嬤隨即倔傲的表示，她知道跌倒是自己的錯，想要罵就罵沒有關係，不過乾脆把大家都集合過來，要罵就「作伙一擺」，不要分批一個一個輪番攻擊，煩死了。果然豪氣干雲，全身骨頭痛的要命，還有餘力使出先下手為強這一招，來個惡人先告狀。

 

在家裡唉聲嘆氣、呼天搶地了一整天之後，阿姨眼看情勢不對，趕緊將阿嬤送往中山醫院去，一來可以讓醫師確定一下狀況，二來可以把阿嬤固定在病床上不能動，這樣她才不會興致一起，再摔個四腳朝天，或是疼痛難忍的時候就開始亂發脾氣。

 

這次算她幸運，雖然脊椎、胸骨都受了傷，但是只要在醫院裡面把身體養強壯一點，等待疼痛舒緩，就可以出院了。只要不是跟上次一樣，弄到要開刀置換人工關節，搞得阿嬤氣得說她不想活了，不如讓她躺在床上等死這種欠開導的話，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昨天晚上，等阿姨看完《愛》，開車帶著兩個表弟和我，一車四個人一同到醫院去看阿嬤。一間小小的單人病房突然幾了那麼多人，尤其阿姨是個非常善於聊天的狠角色，別得家庭也許早就上床睡覺的時間，小賀阿嬤的房間可是熱鬧非凡的。

 

兩個表弟一個在高雄唸大學，才剛畢業回台北，另一個總是坐在電腦前面玩線上遊戲，別人在講什麼其實他也不是很在乎，再加上阿姨平常都很忙，上班下班時間不是太固定，大家要湊在一起專心的閒話家常，機會不是很多。

 

更難得的是，也許阿嬤白天睡眠充足，平常太過挑食的她在醫院裡，藉由點滴補充了足夠的血液及營養，精神比平常在家裡看電視的時候好很多，一個多小時待在醫院的期間，阿嬤不時開心的說，能在旁邊安靜地大家聊天，就是她最高興的時候。阿嬤除了發表自己真誠的感想之外，還順便將了阿姨跟 Ami 一軍，她說全家最愛講話、最吵鬧的就是她們兩個，有任何一個人在場都會很熱鬧，兩個湊在一起那就更不得了了。

 

在我國中之前，家裡只有女生，那時覺得女生就是應該很獨立、很能幹，在事業上展現衝勁、並且懂得變通、口才伶俐，因為看阿嬤、阿姨跟媽媽都是這樣的人，小時候的 Ami 已經聰明機伶，看來一們女將就只有我不成材。

 

直到兩個表弟陸續出生之後，才擁有兩個話少低調的兩個家人，來跟我作伴，當個稱職陪襯的觀眾。長期生活經驗的累積，讓我完全了解昨天晚上小賀阿嬤的意思，那是一種站在台上的表演者，無法得知的體會。想不到我跟小賀阿嬤，也會有心有戚戚焉的時候呢！

 

不知道阿嬤是否明白，對我來說，每次她住院的時候，也是我最能頻繁地跟家人見面、閒聊的時候呢！大家不都是因為她，下了班往醫院跑嗎？希望這次她能心平氣和的休養，別在頭幾天蜜月期過後，後開始拔針、罵人、槌自己，做些老頑童才會做的、讓人哭笑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