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

探查油漆工程開始的那一天，剛好在電梯裡面碰到樓上的鄰居。鄰居在頂樓的房子面積很大，聽說花了很多時間慢慢完成裝潢工程的。互相寒暄問好時，他特別關心工程進度已及何時可以搬進去，當他聽到木工已經完成時說，木工完成其他就快了，很令人開心。

 

再加上實際看到房子的現況，發覺少了木作工具的房子看起來沒有想像中小的時候，讓我非常滿意於目前可以看到的成果。當晚不知怎麼搞的，覺得事事順心，對於覺得自己幸運的想法，感到很滿足。

 

晚上還花了很多時間跟刷刷完跑來跑去的遊戲，看見她對於遊戲有著十足的專注力及興趣，讓我感到安心。自從上次﹝3/12﹞她腸胃不適以來，總覺得她還沒有好得很完全。有時候精神不好，有時候精力充沛，有時候食慾頗佳，有時候又擔心她吃飯的速度比平常慢。尤其週日﹝3/23﹞早上她還曾經一度對早餐意興闌珊……總之，對她的健康狀況一直處於提心吊膽的不安全感。

 

那知道隔天早上，我又必須面對什麼都不肯吃的牙刷。交待完畢當天的工作，可以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跟邱醫師預約了下午三點半的時間，剛好夠我回到家隨便吃點零食裹腹，就趕快帶著刷刷去找邱叔叔。

 

一樣仔細的問診，做基本的外觀檢查時，我跟邱醫師提出了疑慮。是不是因為買不到之前的美士，改了後來的加拿大渴望，所產生的適應不良。換飼料的時機點，以及邱醫師特別上網看過渴望的繁複成分後，他也支持我的懷疑。

 

拿了聽診器仔細檢查刷刷目前的腸胃狀況後，邱醫師說刷刷應該很不舒服，既然上次做血液生化檢查，肝指數有一點點偏高的情形，不如今天再做一次追蹤，看看肝指數有沒有任何異常。幾乎沒有太多醫學常識的我，直覺反應是肝好不好跟腸胃有什麼關係，馬上用懷疑的態度這樣詢問醫師。邱醫師認為，既然今天回診，上次有疑慮的狀況可以順便追蹤，另外肝功能不好，的確嚴重影響食慾跟精力，應該要小心。

 

就這樣，抽了一點點血，針對肝指數做檢查。跟之前一樣，抽了血之後先到候診室靜待報告。大約後十分鐘，邱醫師用著悉鬆平常的態度跟我說，「牙刷要再抽一管血，再做一次全面的檢查。」頓時頭暈目眩，強忍著想吐的衝動，故作鎮定的問為什麼。

 

我想我臉色難看的一定很明顯，一股寒意當頭淋下，一定是血色盡失的吧！邱醫師說因為測出來的肝指數非常高，因此再做一次全面性的分析，看看其他的數據如何。這次等得時間更久，利用這段時間，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鎮定，不要表現得像個歇斯底里的神經病，畢竟我必須拿出最好的表現，才能做好照顧牙刷的責任，並且我也希望醫師專心在病患身上，而不需花費多餘的力氣來安慰家屬。

 

第二次測驗的結果，除了肝指數顯示異常、以及血液過濃之外，其他一切都好。然後我才知道，原先刷刷的肝指數根本測不到數據，正常值是最高是 123，超過 1500 機器就測不到數據，所以邱醫師先將血液稀釋三倍之後再測一次，將所得的數據乘上三倍，得到的數值是 1492，稀釋後檢驗正確性會偏掉，預測應該在 1500 以上。

 

我覺得人生真的變成黑白的。邱醫師說，目前至少可以確定，是肝或膽有問題，其他器官都很正常，而肝臟也可經由血液生化檢驗，排除細菌及病毒感染等問題。為了釐清病症，刷刷必須做超因波檢查。

 

冰冷的診療台上，邱醫師細心地鋪上軟軟的大塊浴巾，讓我把刷刷側躺放在診療台上，抱穩她等邱醫師對著看不懂的超音波解讀的時候，心裡其實非常驚慌，花很大的力氣別讓眼淚滾下來，並暗自祈禱千萬不要有任何腫塊或硬物。

 

診察的結果是，刷刷的膽囊腫大，膽壁也變得比較厚，膽裡面有「淤泥」，簡單得說就是膽結石的前兆。醫師安慰的說，至少知道病症是什麼，可以對症下藥。當天先跟上次一樣，注射 250cc 營養針，補充營養跟水分，並加上強肝、止吐、健胃三支針劑。

 

刷刷上次打針幾乎沒有任何感覺，這次才剛開始注射，就開始掙扎尖叫，弄得我幾乎快瘋了。既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又被突如其來的怪異反應嚇得半死。我信任刷刷絕對不可能只是因為害怕而無理取鬧，一定是覺得痛或是不舒服不對勁，因次才有這種反應，因此顫聲要求醫師先把針頭拔掉。

 

等了好一陣子，她心情比較平復之後，邱醫師才親自來幫牙刷打針，提心吊膽的擔心刷刷是不是會有任何不良反應，幸好這次非常順利，為了確保刷刷不會覺得不舒服，邱醫師這次把點滴的速度調慢很多，這點滴比上次花了長三倍的時間才滴完。

經歷過這一切之後，刷刷感覺迫不及待的想衝出診所，邱醫師正在準備完整的報告及讓我們帶回家的口服用藥，我則先帶刷刷到附近散步走走，希望她可以放鬆開心一點。一路上看著走在我身邊的刷刷，很難相信這個興致高昂，一樣到處積極的聞嗅不知名氣味的牙刷，身上竟然有嚴重的病症。視線完全不敢離開她，腦中總幻想著她走一走會昏倒。

 

之後，我們拿三天份的口服用藥回家，一天三次，每次 2cc。從當天起餐食改成白米飯配雞胸肉，週六回診檢查，再看情況是否做任何調整。醫師還讓我買了一支狗狗專用溫度計回家，如察覺體溫偏高、不吃飯、或有嘔吐現象，就必須馬上就醫。

 

想當然爾，從此我就生活在巨大的壓力以及緊張之下，因此從油漆工程第一天之後，工地就再也無心天天去監督了。不時檢查她的體溫有沒有不正常的熱，才離開她一會兒就仔細檢查週遭有沒有嘔吐物，晚上根本不敢離開她，所以跟著睡在客廳裡面，深怕有任何異狀逃過我法眼的，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週四的工作比較輕鬆，早上把一整天的工作交待完畢，就趕緊回家照顧刷刷，並餵她吃藥。牙刷真是貼心的女兒，亮晶晶的雙眼、柔亮健康的毛髮、太喜愛吃雞肉飯表現出來的食慾，每一樣都讓我對她的治療更加有信心。

下午餵了藥，並預備了晚餐後，趕緊趁著大太陽帶她出去走走，我相信散步有益健康，陽光使人心情舒暢。雖然還是擔心肝不好容易疲累會加重病情，只少少的走了半個鐘頭，繞後面巷道一圈，二子媽前兩天所說的「總之，希望刷刷趕快拋開悲情路線啦，拍張熱情奔放的風景照片。」卻在這時候看到了。

 

是這樣的笑容，支撐我可以完成這篇就醫紀錄，跟擔心的親朋好友分享刷刷目前的狀況。今早想到亞當山德勒﹝Adam Sandler﹞飾演的《Click》，意外得到遙控器的男人，可以針對他不想費時處理應付的狀況，按快轉鍵跳過去。突然希望可以快轉到邱醫師告訴我，刷刷已經痊癒恢復健康的那一刻……立即地，又馬上打消這個念頭。因為事實上，無論高興的或不快樂的時光，我都不願意跟刷刷相處的時間被快轉浪費掉。

 

飛羊麻鼓勵我說，要堅強要放鬆心情，否則刷刷也會受我壞心情的影響，我因此盡量正面思考。再過十個鐘頭，便是刷刷首次三天後回診的時間，希望會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