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犬的遠吠

逛書店讀到，介紹日本流行的「戰敗犬」語詞介紹時，心裡其實完全沒有出現很多書籍介紹中、日本單身熟女想要站起來大加撻伐的感覺，只是衡量了衡量敗犬的許多條件，發現自己不出所料被歸為那一類時好笑莞爾的心情。

 

後來看到了新井在《東京生活意見》裡面關於酒井順子這本《敗犬的遠吠》的書評，再加上湊巧《紅長靴》、《家有賢妻不良母》的閱讀，這一陣子腦筋轉的，很大部分都是適婚年齡女性的選擇跟生活，使得今天看到了飛羊麻的《我是柯基戰敗犬！？》一文，對於其中許多觀點的想法見解，真的不由得會心一笑。

 

每次想到二子媽一家的時候，就覺得人生的際遇真的很奇妙。經由 Max 介紹認識二子媽時，當時的她還是一個未婚高收入的妙齡女子﹝我也是喔﹞，跟二子爸的交往已經開始，並且穩定的發展。後來決定結婚、生小孩、到後來生了兩個……。一個原來不認識的朋友，從我們相識開始，恰巧足以讓一個跟我同齡的女子，選擇跟我完全不一樣的路徑會是怎麼樣的人生，在我眼前展開。

 

這一點一直讓我覺得非常幸運。雖然個人的生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但是在人生轉變最劇烈的幾年裡面有幸在旁觀看，感覺生命中多了一個對照組。重要的事，這面鏡子的作用不在於提醒自己錯失了什麼，而在於正視自己選擇了什麼，並且感激自己能擁有什麼。

 

當然，到了這個年紀，身邊的朋友約有半數都結婚了，已婚的半數也都有了小孩。那些現在正辛苦照顧孩子的，不免跟我說過「你的生活真愜意！」、或者是「有時候也真希望可以這麼輕鬆。」這樣羨慕的話。

 

當然我心裡知道，人生好多事情，只是發生的順序不同而已，並定要嚐過的甘苦酸甜，其實只是先來後到的差別而已。

 

就像國中畢業時，不會唸書的我選擇了五專，躲避自己沒辦法上好志願的公立高中的事實，也順便規避了大學聯考的關卡，別人辛苦唸書的時候我可以全心在搞社團、學習編排版面、用心打扮自己，幾年之後還不是得面對錄取率更低的插班大學考試。

 

那些現在全心奉獻給家庭、小孩的朋友們，有一天她們可以坐在某個表演台下看著自己小孩可愛的表演高興鼓掌、可以參加畢業典禮驕傲拭淚、可以在母親節收到手繪的卡片覺得好窩心……。按照目前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這些將來我都不會有的。

 

有回到隔壁鄰居 Tony 家閒聊，剛有小孩的他總不時鼓吹結婚生子的好處，當然是一副有子萬事足新爸爸的樣子。愛現就愛現，竟然問到了我頭上，一心只想隱身在家具間、或者牆壁上的情緒，突然受到破壞，情急之下漲紅臉想不出替代方案，只能別無選擇實話實說。

 

我老實告訴他，萬一生了個很難帶的孩子，必須把大部分心力拿來照顧她；或者是那個孩子萬一很壞心，喜歡欺負牙刷，這兩種情況發生的時候，小牙從出生就過著的舒適自在的生活，就必定會受到影響，也必定會因為小孩的出現受到某種程度的冷落，我沒有辦法想像自己變成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當然完全希望可以杜絕這個可能性。

 

Tony 聽了之後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斷言這只是我不婚不生的推託之詞。對於這樣的反應我是有點兒驚訝的，不過既然這中間隔著文化背景、種族、語言的汪洋大海，也就不是太介意他人的誤解了，畢竟不是什麼非澄清不可的事。

 

對於結婚生子這件事，雖然做得成與做不成之間，有太多不是能自我控制﹝譬如說要找得到願意娶我的人，那可就不容易啦！﹞的因素存在，可我還真的下過好幾番工夫去思考的呢！

 

我很清楚自己是一個很愛孩子的人，從國中時期幫忙帶大表弟、跟後來照料小表弟、以有時候玩一下別人小孩的經驗來看，即使都是 part time 性質的，實戰經驗實在無法硬要拿出來說嘴，可我知道我雖然很怕吵，但是很享受帶孩子的過程跟樂趣。

 

偷偷擔心過，在不是太健全的環境下成長的背景，對待孩子的愛護跟照顧沒有耳濡目染的好天資，我很怕不能好好教養疼愛小孩。個性晦澀、思想悲觀、要求甚高、態度嚴厲的個性，當我的孩子應該壓力很大很可憐。可是如果天降神蹟，我是渴望生小孩當媽媽的。﹝如果生產完能瘦得回來當然就更好啦！﹞

 

很渴望知道，為什麼這些跟我年紀一樣大、或甚至比我年輕的朋友們能這麼勇敢，面對懷孕時身體上這麼大的變化。還有，懷胎九月的感覺是什麼、生產的痛是什麼、看到從自己骨血的感動是什麼……，既然身體天生有這麼個配備，總是覺得不用可惜。可是有機會也許可以自己感受的悸動，生命中不同的歷練，當然不能任性的體會完了就算了，伴隨而來的還有後續種種責任跟付出。

 

就像買了一台有 350 匹馬力的車，總不能老是想著要把 350 匹馬都拉出來跑跑看吧！生活，不能整天只想著「小貓咕總有一天肚子餓會炒飯來吃，也許還會炒一盤順便孝敬二子媽。」之類看著圍牆內的好處，也要能體會自己「刷刷可以自己待在家裡，讓我跑出去看電影，但人類的小孩卻不行，必須時時刻刻盯緊了。」的幸福啊！

 

也許天生個性消極，隨遇而安對我來說是比較容易的生活方式。生命中總有很多無法強求而致的東西，不如弄清楚自己的個性合適什麼，得到什麼便享受什麼，能珍惜眼前的所有，對自己的生活感到滿足，才有幸福的可能性吧！

 

至於為了刷刷，而不願意﹝也是沒辦法啦﹞擁有自己孩子的考量，其實我是很認真的。我希望能一直看著刷刷專心安靜的享用食物，無憂無慮睡得酣聲連連。如果可以的話！